春日的漫長,正等同於毬花尋求自我之路有多艱難。我想專注再毬花的自我成長上,一次回顧她的各種細微變化。
毬花得知真司其他情人的存在的時候,第一時間的反應是害怕自己與真司的祕密被看穿,害怕被認為不像「毬花」。 我很喜歡這個細節,再看過未來的毬花之後,回顧最初始的毬花,更深刻認知到那時的人偶,服務主人的本能輾壓過一切個人思想。 接著,毬花在獲得真司的認可後得出結論,她與真司的愛不需要其他人質疑,跟真司在一起很開心,這就是喜歡。某方面來說我蠻喜歡這個結論,與我看過大多數詮釋CP時喜歡著重獨特性或佔有慾不同,作品中給出了另一種答案——並不是不顧一切的獨佔慾、非要把人弄到手才叫做喜歡。
這段可以看到,真司如何引導毬花的價值觀,此刻的她,是一點也不介意真司擁有其他戀人的。
另一個細節,毬花在被茜學姊質疑時產生不服輸的反應:
學姐不是真司,妳怎麼知道我玩不起?
我很喜歡這段毬花的小傲氣,還沒有真司的引導,她也得出答案了。毬花雖然是個人偶,但毬花並非沒有自我,正是因為她從此刻就已經展現出對蛋殼之外的求知慾,也才有之後突破蛋殼的行動吧?
真司身上的咬痕第一次引出了毬花類似嫉妒的情緒,果然物理證據比他人的言語效果更加強烈呢。毬花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感情,卻在釐清之前就再次被真司安撫。
她是到很多很多年後,才真正理解了。 ──那時於她胸口翻攪的衝動,如櫻桃般在甘美中夾帶著幾許微酸餘韻的感情,到底是什麼。
回顧的時候,我也理解這段伏筆的意義了,作品中對毬花成長的各種前後呼應真的很棒!
升上大學之後,毬花在圖書館看見真司網羅新工蜂的現場。
雖然這像是咬痕的進階級,但毬花的反應似乎與嫉妒不同,所以我當初也在思考她的心情是什麼,毬花說是羨慕,但也像是突然被隔絕在真司世界之外的不安?而真司也很快察覺,表示「這些我都能給你」,好好接住毬花的情緒,讓她感覺到自己的特殊,提供「我永遠會陪在你身邊」的安定感,再次佩服真司操弄人心的技巧。
在真司向毬花提起律,並說律跟她很像、希望兩人成為朋友的時候,毬花再次有了抗拒的情緒。
我覺得此處的毬花,抗拒的緣由比起「真司有其他情人」,不如說是很討厭被說跟律很像,因為「這簡直就像在說律跟我的地位是對等的一樣」。這段似乎暗示著毬花越來越希望成為真司獨一無二的存在,且因為知道結局,覺得真司已經在這邊埋下毬花崩潰的導火線了。
將伴侶與另一個人比較,這簡直是感情上的大雷發言,謹慎的真司不會不清楚吧?他是否覺得這會是一劑讓毬花有重大進化的猛藥,才說這種話呢?
毬花第一次撞見真司和律約會。
相較於還沒辦法輕易接受開放式關係的律,毬花已經是個老練的玩家了。覺得兩個工蜂的對比已初見端倪,律明顯才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,相較之下毬花實在異常。
之前有聊到反常的角色需要有客觀的第三者的眼光去審視,此刻律就是這樣的客觀視角吧?
合宿的時候,毬花跟朝陽的對話也很有意思。她將真司比作候鳥,展現她希望不要束縛所愛之人的感情觀,呼應了〈不容置喙〉中得出的結論,愛並非把人據為己有——這應該是毬花自己的詮釋。我回顧時發現,真司的回答是比較模糊的,我認為他在引導毬花作答,呈現出真司並非完全控制,而是給予毬花解答的機會,但又巧妙的不讓她偏離自己的預想。
接著毬花又說希望自己也能盡快長出翅膀才能追上真司,除了進入大學之後,因為真司野心擴大而逐漸產生可能被拋下的不安之外,也是認為自己不完整的自卑吧?
我認為跟律的第一次對談是毬花的第一個重大轉折,感覺她在律身上看到自己所沒有的東西。她的回應除了是捍衛自己愛的方式、自己的價值觀,也表現出對未來的迷茫。 而為了給這樣的毬花一個安定的居所,真司也第一次吐露了關於創世紀的藍圖。
我不確定創世紀是真司本身就有的理想,還是因為毬花而激起的靈感呢?因為在他的篇章中,他認為自己除了繼承母親的職責之外,也能比母親深愛地球,表示他早就在構思應該要「怎麼愛這個星球」了吧?
無論是何者,「我會為妳打造一個妳能容身的世界」的許諾真的很浪漫。
然後是與律再次單獨相處,我認為這邊毬花之所以選擇照顧律,是因為她想要扮演「真司的完美戀人」,試著說服自己,「我不在乎,我要謹守我愛真司的方式,不能背叛他的期待,不能讓他討厭。」,雖然人偶演得很完美,連律也覺得她說的是實話,但結合後續,總覺得能看出毬花是害怕失望的,這其實是毬花解讀真司的意圖之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壓力吧?
直到毬花再次被律的言語激到終於流露真心,看著她一步步越來越有人性真的好開心啊……(很喜歡律說要去告毬花狀毬花發火的互動,幼稚工蜂吵架……) 這篇強調的是毬花的嫉妒,是前面的篇章中毬花說尚未明白的情緒。真司顯然也察覺了,他精準捕獲種下的種子開花結果的瞬間——
從毫不在意他與誰纏綿,到會留意他頸上的痕跡,於看見他擁吻誰時表現出動搖、欽羨、乃至於嫉妒,他在毬花體內栽下的花終於含苞綻放。
我很喜歡這章的標題,〈神之贈物於夜色中綻放〉,神指的就是真司呢。
然而毬花還在掙扎,她不知道真司的目的,反倒因違逆了真司當初告訴她的真理而愧疚,但她想要用氣味在真司身上留下痕跡的行為也展現了獨佔慾,這樣的小心機非常可愛。
接著是真司將「創世紀」的構思告訴毬花,這似乎成為了真司的愛之外,另一項屬於人偶的事物,成為她的夢想,但後續我發現並非如此,先按下不表。
我覺得這段強調的是毬花的私慾,她再次對父母說了謊,「創世紀」不是為了他人,而是為了她自己而打造的樂園。
在〈Avalon〉中,毬花再次為了自己的自私與冷漠而道歉,她依舊在為「無法成為符合父母期待的毬花」而痛苦,而我卻認為這樣擁有排他性的情緒,正是人性的證明,只重視自己所愛的人,這是很正常的,只不過真司太過博愛了而已,而且就像是真司說的,毬花愛著的事物還不夠多,我認為這邊也暗示了,毬花終究要脫離這個軀殼,甚至脫離真司,去見識更廣大的世界。
真司在此段贈送了在茉莉花耳環之後第二件獨具劇情代表性的禮物——陽傘,這邊真司的情緒轉折很有意思,他先是為毬花仍舊是為了他而索求而失落,卻又立刻轉變為驚喜,因為毬花不再像之前那樣掙扎,而是直接坦承自己的佔有慾,這是很大的進步呢。
而陽傘這個禮物也很有趣,茉莉花耳環是溫順的、可愛的、無害的,雖然是真司的禮物,但也不違逆毬花的人設。但是陽傘卻是一個用美麗包裹著的可怕武器,是毬花不容許持有的,代表了非人的世界、毬花的父母不理解的那一側,所以我覺得這個陽傘也是人偶再次叛逆的證明。
與父母的對談,再次讓毬花產生了動搖,自己的所愛不被接受,渴望獲得主人(父母)認可的需求與她的私慾終於產生了衝突,這次她一如往常向真司尋求治癒的解藥,尋求如何與矛盾共存的方法。我覺得真司應該是失策了,他以為能等到創世紀的理想實現,卻沒有察覺毬花已經抵達極限,選擇一如既往地安撫,給出的答案卻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——
這是毬花第一次如此想要拒絕真司的提議,以往她即便心有疑慮卻依舊能說服自己接受,魔偶並不允許拒絕,所以害怕拒絕,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自在地扮演不同的角色,但現在她被迫要在「讓父母失望」,或是「讓真司失望」之間抉擇,這徹底讓她崩潰,不得不選擇了第三條路。
佳織的獨白,將魔偶的反抗情緒帶到了最高潮,讓我非常震撼。我很喜歡毬花最後選擇依靠的是佳織而不是真司這個劇情安排,是不是因為毬花看出佳織不僅是自己實際涵義上的母親,也與自己有相同的經歷,一定會幫助自己呢?兩個女性之間產生的連結令人動容。
回顧之後,我特別喜歡毬花的變化符合題名〈過於漫長的春日〉的氛圍、非常漸進式的這點,真的每個階段都只有一點點的變化,但這其實非常真實,因為人要改變既定思維就是很困難啊,正是因為前面的旅程給讀者的感覺是如此緩慢而艱辛,甚至不時有種「已經無法前進了吧」的絕望感,才使最後的爆發更有劇情張力。
夏野的開頭,再次印證毬花出逃的理由——儘管她已經對真司透露過自己的慾求,卻沒想到被迫要面對拒絕真司提議的處境,所以她寧願逃走,將與真司的回憶留在最美好的時候。
茉莉跟毬花給我的感覺是有些微區別的,茉莉樸實而自然,純真直率,真的就像是奶奶們的乖孫女一樣,而毬花則是為了父母與社會期待打造出來的精緻洋娃娃,更甜美空靈,且溫順到異常,我覺得蝦把兩者之間的細微不同表現得好好。
(夏野篇中毬花的變化,我分在到各個角色的欄目中說)
每每看到毬花與父母的相處,我的內心是酸澀的,這對夫妻確實愛著孩子,在失去孩子之後,也懺悔並努力尋求對毬花更好的養育方式,但遺憾的是這份愛無法傳達到毬花心中。